空枝

◎雷默

三只黑鸟
落在灰白的枝上
翅膀抖动时
它们消失了

又一只黑鸟落在枝上
扭头的刹那
树枝轻颤

我久久地望着窗外
一上午，再也没有鸟飞来

【碧青读评】《空枝》，应该是诗人雷默近期的佳作。

这首诗，诗题为《空枝》，诗中善用比喻，意象却很简单。黑鸟、树枝、我，便呈现了动静皆归于“空”的深邃禅意。

三只黑鸟
落在灰白的枝上
翅膀抖动时
它们消失了
又一只黑鸟落在枝上

黑鸟和树枝，像身外之景，亦是心内之景。看似静的树枝，有三只鸟落在灰白的枝上，呈现出冬天的一种景象。这三只黑鸟落在枝头，是一种由静显现动的景像。

而黑鸟翅膀抖动时，它们就消失了。这又是栖息于枝头的黑鸟从“静”变成“动”的景象。黑鸟失去“静”而“动”，看似一种欲望又起或肉身的不安，实则是黑鸟醒悟的“翅膀抖动”，它们才不是飞走，而是消失了。

或许，树已静，而鸟亦求静。“又有一只黑鸟落在枝上”，这时的黑鸟，少了两只，栖落一只鸟的树枝，比栖落三只鸟的树枝，画面愈加简单了。而这只鸟在冬天原本冷寂的枝头出现后，诗人亦瞬间感知到它存在的瞬间转成空幻。

扭头的刹那
树枝轻颤

“扭头的刹那”，即诗人心灵醒悟的刹那。是诗人醒悟之时扭头的刹那，惊得一只黑鸟不见了，引得树枝轻颤，还是诗人扭头的刹那，那一只鸟自然就消失了，只留下了树枝的轻颤？

这正是深入探究本诗的入口处。

禅者修行悟道讲究观心。很显然，黑鸟的出现或消失，暗喻诗人心灵的起心动念而显现的某种景象。那些念头的“黑鸟”随时出现，又随时以自身醒悟的方式消失着。

诗人扭头便消失了黑鸟的世界，亦像“回头是岸”的世界。

这个世界，就是原本寂静的世界。

所以，诗的结尾呈现了心灵内外如一的景象：

我久久地望着窗外
一上午，再也没有鸟飞来

“我”和外面的世界，已经获得了同样的安宁和寂静。

诗，亦呈现空灵的禅美之境。

搜狐《哲学诗画》在5月25日推出《空枝》这首诗时，曾给予这样的评语：“此诗蕴含极深的禅意，翅膀抖动，树枝颤动，在静与动之中，一颗心达到了禅意的新领地，上升到了一种空灵的新境界。一刹那的回头，一切都冷凝不动，化为永恒的‘无’。”

此评语，曾给本人深深的启示。
录于此，亦表敬重。